乱七八糟

从去年十二月下旬开始,我终于从一个自我挣扎的泥潭里爬出来冒了个头。当然,当时的想法只是短暂地歇息一下,然后继续在泥潭里面挣扎深潜。

然而没想到的是,没多久,我——还有这个国,家甚至是世界——就完全地沉沦在了一起。

在等待春节到来的日子里,街上循环闹着‘不许放烟花爆竹’的呼吁,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过年的意味在这种大喇叭的宣告下消失殆尽。窗外绿荫密密也因为冬天晒不到光被绿化一刀砍掉,留下了光秃秃的树杈。

工人告诉我说,很快就长出来了,只要春天不迟到。

我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子,望着光亮的路,一时间有些恍惚。

三十那天我在厨房忙乎了一下午。洗菜切菜,按部就班等着家人回来,一起烫个火锅候春晚抢红包。家里难得把吃饭的地方转移到了客厅,客厅窗户的玻璃上也没有贴上任何东西,甚至连门口的春联,都被大家不约而同忘记了。

真的忘了吗?还是说大家都不愿去多担这点事呢?

我不知道。

我瞧着一边坐着嬉闹着在微信上抢红包的家人,莫约有种游离的意味。我  余光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,也许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。

老爷子自打前几年突发脑血栓后,一时间褪去了年轻,颤颤巍巍迈入了老年。他也一样,游离在这个嬉闹的欢乐中。我把手机递过去,喜笑着让他抢红包。老爷子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指,也许是害怕自己力度重了,摁下去后赶紧往上提,红包没抢到,倒是给我截了个图。若是平常,我想可能自己拿起手机一下就解决了。

但是我没有,我不知道是时代抛弃了他们还是他们被这个时代的代表所抛弃。自诩时代前端的人也许是长时间浸泡在了快速的信息里,停下来带带后面慢吞吞的人都觉得是浪费时间。他们一边嘲笑落后的人,却又一边被前面的人嘲笑为落后。

桌上的菜没吃完,剩了好多。自己卤的菜肉被常年做饭的家人说太软,小孩子做事还是不牢靠。假期似乎更长了,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更多了。但是这种氛围,这种感觉却不是以前的味道了。

像是泥潭中冒出喘息还未结束再次压回,又像是溺水一样窒息。


在家这段时间,我终于克服了恐惧去做了一次胃镜。学医的朋友都告诉我说,不用怕,现在有无痛的了,一针下去就好了。

是啊,一针下去再起来,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,而且你又得到了一份报告。真好。

但是这个选择的代价一个是时间成本延长,一个是金钱成本增加。对于又穷又抠的我来说,当天下午就能做胃镜然后确诊的事情,为什么还要预约到下个月呢。于是我选择的一般的胃镜。

嗯,事实就是——有条件的还是选择无痛吧。

但是当天下午就能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,对于我来说这个才是重要的。与其耗费长时间去得到,还不如快刀斩乱麻。

我总觉得自己面对任何事情都有种过分的悲观,总是把我面临的、即将面临的境况想很糟。预设最差的结果来避免焦虑,这是我常用的法子。只是长时间这样处理,根本不会避免焦虑,反而会加重。

医生拿着我的胃镜报告说了一大堆,最后却落脚在情绪和饮食上。我看着自己的毛病,除了点头微笑,就是沉默。

对自己的问题尚且可以沉默,那么对其他的问题,沉默或许只是一种深层次的无力。

离开办公室的时候,几个医生端着水杯在门口闲聊,走过去捕捉到了一耳朵。

朝阳,医生,又,被砍了……


现在想起来,或许也有地方的医生在谈论这个敏感话题的同时,还会拿出手机分享一二美食,和好友同事聊聊《庆余年》,说自己觉得肖战还不错,还期待着太阳和奇迹。

但是大家都没等来奇迹。


谎言,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的谎言,都是谎言。

不管是为了一切还是为了自己,都是谎言。

大家靠着蜘蛛网一般的网络一点一点了解远方的事情,却又被这些事情触及到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情绪——愤怒、暴躁,还有失望。

反复的言论,低效且令人迷惑的操作、苍白无力的解释……

这些接连出现的迷幻行为,一点一点腐蚀着自己。

可我甚至还有一丝庆幸,这还不是最糟糕的,最糟糕的是绝望。

希望,这是和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,是最不应该因为某几个人、某几个班子而碎掉的。


整体上看,我还是我,没什么变化。可是自己却知道,焦虑早已超过去年备考。面对环境,我能做的太少,盯着疫情地图,着急、紧张、颓废,如此。

日子挣扎,尽心而为。

希望这个春天不要迟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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